我還記得我在宿舍的最後一夜是怎麼樣過的。
那個時候,我宿舍內的大部分東西都已經送回家去,只剩下一些如洗髮精、沐浴露、電鬚刨等的生活用品,以及還是那個還未賣出的雪櫃。那一晚我要留宿的原因,是因為我第二天要為我那宿舍同房當伴郎,第二天的大清早便要由宿舍跟他一起去接新娘。如果我不留在宿舍的話,事情就會弄得有一點複雜,接新娘的地點也可說是個荒郊野外,不乘坐新娘子父親的便車的話,誰懂得如何到新娘的家?
那一夜,我們很早便關了燈,兩個各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。
我們好像沒有談起有關婚姻生活的事。其實自從他告訴我結婚以後,我們一直談起的都是有關中式婚禮的事,倒沒有認真談過有關婚姻生活的甚麼。畢竟,即使是他,年紀也還是十分輕,這些年齡的人誰也不會想到婚姻生活是如何地令人煩惱的。對了,倒是在接新娘的那朝早,新娘子列了一張備忘清單,托她父親交給同房,還準備了梳子及噴髮膠 — 他朝早正為沒有這些用品而心煩。那時候我主動說了一句:「她會是一個很好的妻子,她很細心。」我還記得我同房當時的笑容。
沒有談有關婚姻的事,我們談起的倒是有關學校以及前途的問題。畢竟,這一晚也是我最後一晚留宿,我有心與無意之間,說起了,不知怎麼的,我好像對這間房沒有太大的懷念。我記得我說,我倒是非常懷念宿舍的生活,就像與一大班朋友住在一起那樣,感覺很自由。不過,不知道為甚麼,好像已經不憧得依依不捨了。
那種生活是值得懷念的。就在大家都各自搬回家以後,看到淫泰的網誌,我也不禁灑然一笑,怎麼我那些廢話變了妙論起來?對,即使是最後一夜,我在凌晨五時睡醒去洗澡時,也可以發現很多人也是未曾入睡的,我仍然可以找到那個表面迷糊但內裡還是精神奕奕的淫泰,胡亂談了一些完全沒有內容及邏輯的哲理性對話,以及強迫他替我把雪櫃賣出去……雖然他沒有就範。
這種生活的確值得懷念,尤其當你想起,過了這三年大學生活以後,你根本再沒有機會可以過著這些醉生但絕不夢死的生活。生活過得迷糊但高興,雖然看似十分糜爛,但那一種自由空間正是一個人要思考所需要的。我可以為著功課,不吃飯不睡覺通宵達旦,沒有人會理會,因為知道的人都與你一樣過著同樣的生活,他們不會干涉你的選擇。我也可以因為感到沉悶對著電腦不明所以地呆坐到朝早,沒有人會為你生活的蒼白說半句話,因為大家同樣的頹廢。
而且,只有在這一種自由的空間,我才感覺到可以抽離,可以思考一些不著邊際與我無關的事,才可以經常口若懸河地不停說話,寫著一篇又一篇爛文字,然後自得其樂的放到網誌上。我不知道事情的先後次序,但我現在感到非常煩擾。我不是說我覺得煩擾是因為身邊的人,但我感覺到我現在已經失去了自由的空間,我的腦袋在沒有空間的地方已經運作不了,我好像只要有一點雜聲已經感覺到煩躁。是因為已經習慣了那過多了一點的個人空間,還是我已經再不懂在別人的干擾下思考?。
中學時,中文老師曾經說過,沒有住過宿舍,你就不曾真正享受過大學生活。雖然我不清潔她指的是甚麼。但我想,只有那住在大學宿舍裡,我才有著比較多的思考空間。
香港,實在是一個太擠迫的地方了。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